上头做神仙

亚瑟现在没有力气去思考格温的事，他只想逃离这里。

宴会侍酒原本是梅林负责的，最近情况特殊，这份工作就由别人代替了。名为托马斯的男仆尽职尽责地站在亚瑟身旁，杯里的酒少了就为他添上，没有打翻盘子，也没有把酒溅在他身上，一切都尽善尽美。

添酒的样子从容不迫，不急不缓，沉静稳重的表情是皇家男仆应有的样子。

仆人们的一切举动都让他想到梅林，别人再好，也总是少了点什么。

亚瑟绝不是因为习惯了梅林糟糕的工作质量才这么想的。换成任意的别人，他会发火。从小到大，亚瑟很少去习惯什么东西，他总是一个人，对父亲都不能敞开心扉。掏心掏肺不是王子应该做的事，尽管内心万般不愿，他还是无法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别人，就算对格温，他也有所保留。

梅林是他生命中绝无仅有的一个。

走廊很安静，他能听到鞋跟踏在地面的回响。风有些凉，亚瑟抱紧双臂，提起脚步往房间走，现在是梅林为他整理床榻的时间。

他想起他们错过的那些拥抱，梅林为什么会想抱他？

他认为，自己是个相当矛盾的人。从小接受严苛的骑士训练，母爱缺失，也从没得到过什么像样的拥抱。久而久之，就不会表达情感了，明明很想做出回应，也不是多难做到的事，只要伸出手来就好了，能有多难？

不想被讨厌。

在仆人面前自卑，大概是无法被人理解的吧。

回到房间，空无一人，床榻也没有整理。

那里本该有人在等他的。

几年前，梅林曾在神佑岛替他裆下死灵，这是亚瑟心里如鲠在喉一般的存在。他总觉得，梅林那么做绝不是出自君臣之义。巨大的恐惧在那个瞬间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涌来，他的身体也以心脏为圆心，跟倒下的梅林一起被冻成冰砖。他一抬手，就裂成了碎片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

这是彻头彻尾的恐惧。他都不确定死去的是他自己，还是梅林。他来到神佑岛便是将死之人，梅林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送命？就算自己死，也想让他好好的。

他看到兰斯洛特在空气中挥了两下火把，梅林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身手敏捷的？

他痛恨自己的不坦诚。明明很想第一个过去把梅林抱起来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搂进怀里。兰斯洛特找出毯子盖在梅林身上，用身体的热量为他升温。

尽管极力控制自己，他还是慌了神，不计后果地对莱昂说他想取消这次任务，送梅林回卡梅洛。那时候不觉得，事后一想，他竟然在潜意识里把梅林看得比人民更重要了。

莱昂说，如果谁能把梅林带回卡梅洛，那个人就是兰斯洛特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，他们就是那会儿结下的情谊吗？

可梅林明明是不想回去的，出发之前他还颤抖着身子，瞪着失神的眼睛说要替他赴死。

他来到医师的房间，里面有微弱的交谈声，勉强能判断那是梅林，说了什么却听不清楚。

“兰斯洛特，别在这里，我要去给亚瑟铺床了。”

“这种时候你还提他啊。晚宴还要很久才能结束，我也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。”

“唔嗯……”

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，然后是推搡的声音。

听到他们用这种语气提起自己，心里顿时烧起一股无名火。他推门而入，映入眼帘的却是兰斯洛特把梅林压在橱柜上湿吻的画面。梅林只穿着单衣，衣服都被撩起，兰斯洛特的手就放在他腰上。两个人的下身不知廉耻地贴在一起。

“亚瑟！”梅林慌乱地推开兰斯洛特。

他不过脑子就吼出来了，“你私底下喜欢做什么我管不到，我只要求你一点，搞这些事情之前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！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别再让我看到。”

亚瑟摔上门，扬长而去。

他在心里自嘲：自己这样重视梅林，他为什么不珍惜呢？

TBC

越写越崩 都想弃坑了